田迎人黑白油画《布鲁塞尔——伤心一别》
作者 彭 俐
油画家田迎人说,如果不是自己出门远足,也不是接人,那么她平生最不愿意去的地方就是机场、码头和站台。送人的滋味是不好受的,送人不如迎人。田画家的万千粉丝们都以为“迎人”是一个笔名,其实不是的,那就是她的本名,具有先见之明的父母,为注定将要成为艺术家的女儿起了一个拥抱世界的名字。这个名字也表达了不忍与亲朋分别的情感。这种情感在她的黑白油画《布鲁塞尔伤心一别》中淋漓尽致地渲染,让我们为之深深感动。
是的,这是一座年代久远的火车站,墙壁上有孩子们涂抹的痕迹,狭长的站台光线幽暗,而情人相互告别的时刻也总是天色阴沉,一定是人们的心情左右天气而不是相反。管他是在意大利的都灵,还是在比利时的安特卫普;是在英国的伦敦,还是在巴西的圣保罗,凡是火车汽笛开始鸣响的时候,亲人和朋友相互告别的场景都是同样的凄楚伤怀。两个人的站姿和彼此之间的距离,可以说明相互关系的亲密程度,这就是无声的绘画语言的表现力,不过寥寥几笔。
最打动我们的,是一对情侣的一俯一仰,四目泪盈,深情凝望。在这短暂时刻所凝聚和迸发的内心情素,可以让人回味一生。从此别过,天各一方,都说重逢有日,无奈岁月苍茫。画面的视觉中心浮现出一片白色烟雾,揭示了人生旅途不可确定、命运不可捉摸、世事不可预知的深邃、迷蒙。若说田画家把她自己和她的情感融入画作,也是说的通的,正像小说家会在无意之中以自身为主人公来描写一样,画家也总是不经意地把一幅别人的肖像画变成自画像。没有为离别的伤痛而流过眼泪的人,不太懂得泪腺经不住挥手告别的刺激……
别情最是难为情,自古骊歌不忍听。古代君子落月屋梁,贤士个个重情重义。这在古典文学作品中不乏先例,而纵观历史,一纸写尽离别之痛者,惟南朝江淹一人,仅《别赋》开篇一句:“黯然销魂者,惟别而已矣”。而在诸多人际关系中,恐怕惟有恋人的送别最是纠结,痛楚乃至惨烈。按照宋代最痴情的词人柳永的说法,就是“执手相看泪眼,竟无语凝噎”。如果我们再去读元代元好问的《摸鱼儿·雁丘词》,就会更加的不忍卒读:“问世间,情为何物,直教生死相许。天南地北双飞客,老翅几回寒暑。欢乐趣,离别苦,就中更有痴儿女……”
读着田画家的黑白油画《布鲁塞尔伤心一别》,耳边响起忧郁而又伤感的蓝调乐曲。或许,你会情不自禁地回忆起自己的往事,感慨万千。人生总有一别,但愿别太伤心。有缘还会重逢,哪怕关山万重。爱,如果不是永恒,人,又为什么而生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