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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屆海峽兩岸新媒體大陸行特稿:離開網絡的日子

Asia TV 2018-10-24 NewsCenter 23576

提要:突然斷網了。面對空白的手機屏幕,他發現:不知要做些什麼,不知能做些什麼。
亞太通訊社 亞太中文電視台(首屆海峽兩岸新媒體大陸行特約報道 責任編輯 王鵬、吳晨光)1992年1月20日,深圳國貿大廈。在如雷的歡聲中,88歲的鄧小平登上大廈49層的旋轉餐廳,發表了廣東視察中最具分量的話:
       「只要我們不堅持社會主義,不改革開放,不發展經濟,不改善人民生活,走任何一條路,都是死路。」
1992年1月,鄧小平同志在深圳國貿大廈受到員工們的熱烈歡迎。梁伯權 攝
       一個多月後,這位改革開放總設計師的講話由《深圳特區報》刊出,「東方風來滿眼春」傳遍中國。走有中國特色的社會市場經濟道路,成了1978年確立改革開放之後的又一個全新主題詞。
       大約一年後,金山科技的雷軍被朋友帶進中科院高能物理研究所,研究所有間名為Internet的機房。機房內古拙的電腦屏上,Unix操作系統如瀑布般傾瀉而下。時年24歲的雷軍第一次有了「網」的概念。而在25年後,他領導的小米公司在香港上市,市值2770億港幣,靠的就是互聯網。
       就在這間機房,1994年4月20日,中國大陸通過一條64K的國際專線,實現全功能接入國際互聯網。從此,這個擁有五千年文明史的古老國度,成為世界上第77個擁有全功能Internet的國家。互聯網的接入,是改革開放帶來的最重要的成果之一。
       但在當時,人們尚未意識到網絡即將爆發出來的無所不在、排山倒海但又潤物無聲的能量。
       1990年代中期,在城市家庭的客廳里,電視機依舊是最核心的信息窗口。
       央視的台標還是藍綠色,最受歡迎的節目,是周末二套的《正大綜藝》和周二晚上的《曲苑雜壇》。
       節目間隙,周潤發深情演繹着洗髮水的廣告,李連杰揮舞刀劍代言着步步高VCD。
       每家每戶的茶几上,幾乎都有一份《中國電視報》。
       有孩子在電視上點播《貓和老鼠》花掉幾百元話費,被父母追打。他們對文曲星上《英雄壇說》的痴迷,不亞於當下的「吃雞」遊戲。
       電視之外的娛樂和信息獲取,則來自報紙和書籍。以《北京青年報》《華西都市報》為代表的都市報正在崛起;山東日照,一個普通地級市圖書館一天的進出人次,高達1.6萬人。小城的中學生,在街邊書店讀到了人生中第一本《丁丁歷險記》和《機器貓》。
       人們之間的通訊,則停留在BP機和電話上。當時的手提電話「大哥大」——如同半塊磚頭一樣的體積,售價超過2萬元。有人計算,如果加上入網費和預存話費,花費將近2.8萬元,在今天能買下4部蘋果X手機。
       所以,人與人的聯絡,總要慢上幾拍。
       校園裡,學生們熱衷於結交筆友,他們記錄雜誌里的交友信息,寄出信件,傾訴煩惱。幾番往來,總有人在結尾寫道:下次能寄一張你的近照么?
       直到1990年代末,很多大學班級依然會分配一個信箱。老家寄來的匯款單的附言上,還會寫上幾句天冷加衣的叮囑。
       廣播里播放着李春波的《一封家書》。1995年,中國個人信函數量達到79.6億件,到1999年仍不低於70億件。
       畢業前,年輕人端出紀念冊、同學錄。他們緊握鋼筆,用雋秀的字體,寫下歌與詩。
       那個年代,每一次分別與重聚,都需漫長的等待。返鄉前,丈夫們賣力蹬着單車,后座的妻子抱着孩子。為到火車站買票,他們往往騎行十幾公里。
       每逢節假日,很多城市只售3天內的火車票。即便售票員加速出票,一天也只能賣出三四千張。
       北京街頭,跑着黃色面的,能裝五六個人。10公里以內為起步價,之後每多一公里加1元。很便宜,但需在街邊等待。市政府希望「一招手能停5輛的士」,但沒有大數據指揮的調度,這只是一個夢想。
       城市裡初來乍到的人們,要麼依靠親朋好友指路,要麼有單位指派的車輛。高速公路的路口,有人舉着「收費指路」的牌子。更多人在烈日下四處詢問,又擔心遇到騙子。
       1997年,北京的麗華快餐做起外賣。他們定了20部對講機,1部8000元。但因為送餐太慢,投訴不斷。即便麥當勞的麥樂送、肯德基的宅急送,也做不到30分鐘送達。那些黃色衣衫上印着袋鼠圖案的送餐小哥,還奔跑在時代的遙遠之處……
       那一年,中國大陸只有62萬網民。雖然1998年底,這個數字飆升至210萬,但互聯網仍未觸及日常生活。
       所幸,時代的腳步越來越快,互聯網巨浪開始沖刷中國。
       1996年5月,北京中關村南大街上的行人看到一個巨大的廣告牌:「中國距離信息高速公路還有多遠?向北1500米」。
       向北1500米是一家名叫瀛海威的網絡科教館。在這裡,人們可以通過中文菜單訪問Internet,閱讀電子報紙,收發郵件或玩遊戲。
上世紀 90年代,人們使用「286」電腦場景。
       費用是每小時12元,用郵件傳文件再加6元。1996年,只有6000人成為「瀛海威時空」的註冊用戶。雖然他們能做的事情並不多,但人人都認真地握緊鼠標,就像握緊一個新的時代。
       1997年10月,中國男足兵敗金州,網友王峻濤在四通利方論壇的體育沙龍上,發表了著名的《大連金州不相信眼淚》。文章48小時後點擊量已達數萬,後來被《南方周末》全文轉載,間接促成了新浪的誕生。
       門戶時代到來,新浪、搜狐、網易相繼成立。人們意識到,除了報紙,還可以通過電腦看新聞——互聯網給人們帶來的第一印象是「快速、海量」。天涯社區也在1999年3月1日上線,人們開始在上面溝通、交流、爭吵。天涯咫尺,一下子變成現實。
       1999年9月,有人發起「72小時網絡生存」活動。主辦方是個名叫「夢想家」的網站,為每人分別提供1500元現金和電子貨幣,讓他們在陌生的城市,只依靠一台電腦購買生活必需品。
       他們只想知道,下一步,中國能在互聯網上得到什麼。這個夢想,吸引了五千位網民報名,近萬人投票。
       當時,北京、上海和廣州,只有幾家商店擁有網頁,店家卻對網絡訂單愛搭不理。
       有挑戰者突發眼疾,在網上寫下求救信,靠網友買葯渡過了難關。一位無線電專業的學生,對上網一無所知,一夜未睡只想搞懂windows95的操作方法,最終在飢餓勞頓中宣布退出。此前,網友們曾策劃為他送飯,監控室里的醫生已經做好了救援準備。
       彼時的網購,更像是郵購。商家最後總是提示,留下電話號碼以便人工聯繫。有人發現,網上除了永和豆漿,什麼都買不到,夜裡只得卸下窗帘禦寒。各地的物流速度,遠無法滿足需求。有人挨了兩天的凍,才通過「特快專遞」買到了被子。
       3天里,活動的贊助商、電商網站8848 的銷量增長了10倍,達到數千單。但最後只有11個人拿到了貨物。上海的網購需要用借記卡,廣州的貨款劃不過來。有人手中的電子貨幣「一分錢也沒花掉」,唯一成交的一筆,商家上門時,仍堅持現金交易。
       為了消磨時間,他們做俯卧撐,從桌子蹦到地上,對着鏡頭搞怪。活動結束後,心理醫生對4名「倖存者」進行測試,發現他們都有因情緒激動導致的焦慮、頭昏、眼花等不適癥狀。
       有記者寫下《目擊魯濱遜網上漂流》的稿件。因為網絡故障,拍攝的照片就是無法通過郵件傳到南京的報社。
       代表着先進生產力的試驗就這樣結束了。19年後的今天,當我們回首這個活動時,會覺得它的失敗顯而易見——硬件設施跟不上,移動化沒有跟上。這就如同為什麼PC門戶沒有擊敗紙媒,而當移動大潮到來時,傳統媒體被摧枯拉朽一樣。
       但不要着急,全民網絡生活時代就要到來了。
       1999年12月18日,北京海淀的電子賣場海龍大廈開業。
       人潮洶湧,拿貨的商販想從東門穿過西門,需要擠一刻鐘。顧客連電梯都擠不上,樓梯間也有人排隊。路邊打起橫幅:伴你走進信息時代。
       周末,人們湧入中關村和華強北,尋找攢機的內存條。中學生們開始討論 「誰會成為中國的比爾·蓋茨」。
       央視的廣告中,悄然多了聯想的1+1天琴電腦。1998年3月份,這款電腦賣掉了15萬台。開始有媒體發問:家用電腦離你還有多遠?2000年,中國人一共買下了620萬台台式電腦。
       電腦的普及,無疑讓互聯網擁有了深厚的生長土壤。
       新浪邀請兩會提問過朱鎔基的女記者吳小莉來聊天室。成千上萬網友慕名而來,擠垮了唯一的服務器。技術員大汗淋漓,網友們失望而歸。
       很快,網絡替代了書信傳情。此前,一款名叫OICQ的聊天軟件問世。人們發現,陌生人之間的交流如此直接。
        在上網的撥號音里,人們期待着與陌生人「哥哥還是妹妹」的問候。網吧包夜時間,收銀台前排起長隊,人們聊到深夜,趴在鍵盤上睡着。
       2001年,搜狐、新浪與網易爭搶冠名各地的網吧,把網吧的牆上、機箱甚至鼠標墊都印上logo。
2001年的搜狐創始人張朝陽。
       網吧里,人們熱衷於一款叫做《熱血傳奇》的韓國遊戲。2002年11月,遊戲的在線人數突破65萬,註冊數7000萬,幾乎每個中國網民都在玩它。
       中國的中小城市,有八成以上的網民通過網吧接觸互聯網,他們的娛樂方式因此改變。
       2003年春天,SARS爆發。搜狐決定讓員工在線辦公,因為有QQ和MSN處理工作,「一切井井有條」。一位媒體的記者感慨,所有工作都可以在家完成,包括郵件採訪。
       同年5月,阿里悄然推出了淘寶。害怕出門的人,開始嘗試網絡購物。
       《非典型肺炎不可怕》一書賣出2500本,超過王府井書店的銷量。淘寶和易趣上,口罩、消毒水和維生素的交易額,增加了數倍。
       同一年,有個叫張濤的海歸,厭倦只能吃到幾個館子單調的菜品。他泡在圖書館,把各類媒體關於上海餐館的信息,一個個錄入到自己創建、叫做大眾點評的網站。
       此前,人們只能在BBS詢問當地的哪家餐館好吃。網站上1600多家餐館,無疑是個新大陸。僅僅一年半,網站就在口口相傳中,擴張到三十多個城市。
       幾年間,報紙的銷量減少了,大家習慣用電腦登錄門戶網站。人們不再為畢業而傷感,而是在校友錄、校內網上找到失聯的老友和新同學。
       他們去馬鈴薯、優酷網搜索趣味視頻,去迅雷下載電影。他們追逐小說網站連載的《鬼吹燈》,在天涯論壇爭論《明朝那些事兒》的細節。
       2005年,有超過100萬人通過網絡直播觀看了超女的跨年演唱會。2006年世界盃開賽當天,擁有轉播權的網站獲得超過4000萬的視頻點擊。
       互聯網也在重塑現實世界的娛樂方式。
       2001年到2007年,攜程網的地推員工在各大城市的火車站、寫字樓免費發放了10億張訂房卡。
       他們告訴提着行李箱的旅人與都市白領,未來,可以上網預訂酒店了。有人拿到卡片,一口氣訂了80間房。
       人們就此告別了火車站排長隊、四處找旅館的時光。
       互聯網同樣改變了表達與社交的空間。
       幾乎每一個網友,都開始在博客上記錄自己的故事。職場的白領們,則開始在QQ空間的農場里偷同事的菜。
       人們開始關註明星的微博,而不再只看娛樂報道。記者們開始去論壇尋找爆料帖,挖掘新聞。
       2009年,百度貼吧一則喊「賈君鵬」回家吃飯的網帖,幾小時內引發40萬人瀏覽。隨後,「坐等」「內涵」「圍觀」等網絡詞彙,逐漸進入到現實社會。
       人們從網吧走進貼吧,也從商場轉入電商。
       2010年,淘寶的「雙十一」大促,創下了單日10億元的銷售額。
       當天23點59分30秒時,流量超出預期數倍,支付寶的核心賬務系統發出警報。幾百位工程師解決問題,距數據庫崩潰只剩4秒。
       每一年的這一天,都成為中國網民集體熬夜的節日。實際上,中國人的每一天都變換着模樣。
2009年 iPhone手機首次在中國銷售,世貿天階現場人滿為患。
       2009年10月30日傍晚,北京下起淅瀝小雨。世貿天階的大屏幕下,擁擠人群不時發出「哇」的驚嘆。
       這是iPhone手機首次在中國銷售,年紀最大的購買者已70歲。
       iPhone網購第一人劉欣靈現場回憶,兩年前,同事從國外帶回一部iPhone,整個單位都轟動了。
2008年,蘋果之父喬布斯在介紹 iPhone相較於傳統手機的優勢,智能手機時代真正到來。
       此前,中國最新潮的手機,是全鍵盤的Nokia E61。但現在,智能手機時代到來了,人們在上面輕輕一點,就能登錄微博,可以隨時隨地收發郵件、瀏覽新聞——這可比PC要方便得多得多。
       2010年4月某天的早上,雷軍帶着團隊每人喝了一碗電飯鍋煮的小米粥。這一天,他們成立了小米科技。此後,低於1000元的國產智能手機不斷出現,比如小米旗下的紅米。硬件的發展反推了網絡的發展,4G網絡逐漸普及,中國人的衣食住行,開始加速觸網。
       這一年,中國大陸手機網民的數量達到3.03億,比2009年增加近7000萬。從PC互聯網到移動互聯網,又是一個質變。
       智能手機和它裝載的客戶端(APP),首先打破了人們社交的空間與時間限制。微信是最典型的應用,也是移動時代最偉大的發明。它讓兩個人之間的交流變得免費,讓多人之間的交流變得方便,它把手機通訊錄里的人名勾連起來,形成了一個實時互動的圈子。
       此前,人們會計算着如何節省一個月幾百條的短訊包。但從2012到2014年,全球短訊量從590億條,縮減至225億條。有人統計通信記錄後,發現某個月自己只打了一個電話,發了一條短訊。人們甚至不願再記手機號,「有微信,就不怕聯繫不到你」。
       手機同樣改變了人們獲取信息的方式。除了社交之外,移動互聯網區別於PC的第二大特徵是個性化。儘管每個人都關注重大新聞,但需要的資訊其實是不同的——地理位置決定了推送哪條道路上的擁堵信息;使用的手機是12888元的蘋果MAX還是388元的紅米,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喜歡香奈兒還是廣場舞。你在手機里的點擊、評論、轉發、收藏,以及搜索、訂閱等所有行為都會被記錄下來;如果是註冊用戶,性別、年齡、學歷、愛好等信息,也會被寫入APP後台的日誌里,形成某個用戶的精準畫像。2013年前後,一點資訊、今日頭條等靠算法分發的資訊類客戶端誕生,它們會根據不同的用戶畫像推送不同的信息。「千人千面」的信息分發模式,代替了門戶網站千人一面的閱讀方式,這是生產力的再次飛躍。所以,這兩個APP在出生五六年的時間裏,分別獲得了6500萬和超過1億的日活用戶(DAU)。
       2012年11月,下過一場雪後,國貿三期寫字樓的樓下,很少有的士停下。一位女白領向兩個朋友推薦用打車軟件叫車:「滴滴(當時名為嘀嘀,2014年9月更名為滴滴)一下,馬上出發」。
       此前,滴滴的創始人程維,時常因打不到車而耽誤拜訪客戶的行程。有一次,他老家江西的親戚來北京看他,下午五點半開始打車,八點時又打來電話,沒車,讓他去接。
       就是2012年冬天的這場大雪,令人們意識到網約車的價值。這款通過用戶、司機位置和路況大數據,實現智能調配的打車軟件,大大提升了出行效率。幾年後的今天,已經很少有人在路邊攔出租了。
       路面上,與網約車同時增加的,還有一輛輛送餐的電動車。隨着餓了么、美團外賣的崛起,以往寫字樓餐館裏,白領們在悶熱的天氣中排隊點餐的場面,一去不返。
       約飯前,人們會用大眾點評找到評分較高的飯店,再去團購APP搜一張優惠券,用手機支付過後,再打一輛網約車,直達目的地。
       開車遠行時,他們用手機做導航儀,在地圖軟件里輸入目的地,便可安心駕駛,手機還會提示哪裡擁堵,哪裡是事故高發路段。
       逛街時,女孩們一邊看價錢,一邊登錄淘寶比價。跳廣場舞的阿姨,用手機向姐妹講授新的動作。
       小城裡的父母,得以每天與兒子進行跨洋視頻。身在江南的大一新生,用手機向甘肅的奶奶直播一眼千年的西津渡石路。小城老人遇意外車禍後,家人用手機把CT傳給了北京醫生,獲得了專業的護理指導。
       人們甚至習慣出門不再帶錢包。各大城市的超市與小店櫃檯,都已貼上藍色或綠色的支付二維碼。一位離開北京留學的年輕人記得,當時的大額支付尚需要借記卡。2016年回國後,他發現街邊買個西瓜,都能用微信支付。當年中國移動支付規模已是美國的近50倍。
       數據顯示,2018年中國大陸成人每天花在智能手機的時間是2 小時 39 分鐘,已經超過了看電視的時間。如果手機沒電了也沒關係,隨時隨地可以借到共享充電寶,「街電,讓生活永不斷電(網)」。
       移動互聯網的發展和應用,也是吸引台胞的重要因素。2015年,由大陸移動互聯網企業獵豹組織的創業活動,挑選五支台灣團隊參觀北京。最後,有兩支決定「移居北京」。因為他們足不出戶幾乎就可以搞定一切,「可以呼叫的士,不用排隊,不用去銀行,不用到遠處購物」。創業和互聯網密不可分——如果在台灣創業,人們更容易聯想到炸雞店和民宿,而不是移動互聯網。所以,去北京的中關村,「就如同教徒去麥加朝聖」。
       在廈門手游公司短暫實習的幾名台灣學生,畢業後也決定留在公司。在台灣,一款遊戲有幾千用戶已屬不易,但在大陸,他「隨時能感受到上億用戶的誘惑」。他的手機里早已裝上淘寶、滴滴和美團,並體會到了「雙十一」的打折魅力。
       去台灣的博物館,遊客們還要依靠租賃的導覽機;而在內地,掃一掃玻璃柜上的二維碼,就能獲得自助的語音服務。台灣很多銀行的服務仍以人工櫃檯為主,在大陸用手機銀行軟件就能快速完成轉賬等操作。2016年,台灣各家電影院的購票APP尚未打通,且不支持在線支付,只能提前到電影院排隊付款。因為手機購買高鐵票只能用信用卡,當地人更習慣去超市的機器自助購票。
       2016年7月,有機構在北京發起了「72小時無網絡生存測試」。
       他們關掉房間的WIFI,取走了測試者手機的SIM卡,想要探究離開了網絡,人們能堅持多久。
       他們說,這是對1999年舉辦「72小時網絡生存測試」的致敬。
       60後的女士沒了團購和外賣軟件,要去市場買菜做飯,卻發現結賬都要手機掃碼,只能回去拿了錢包。為了繳納水電費,她先去銀行ATM機取款,然後找到附近的便利店。沒了微信朋友們的群聊,只覺得度日如年。
       一位90後測試者幾乎崩潰。他上班打不到車,等公交等了30分鐘,最後遲到被扣了工資。因為買不到電影票被女友嘲笑,請客買單卻沒帶現金。所有的設計圖紙都改成手繪,加上無法上網搜取素材,他的工作已經無法推進。
       無奈之下,他只得躲在家裡。面對空白的手機屏幕,他發現,離開網絡的日子,竟然不知要做些什麼、能做些什麼。
       一個影響範圍更大的事件發生在今年9月8日。因連續多起惡性事件,滴滴出行暫停了每晚11點至凌晨5點的所有網約車服務,為期一周。
       9月8日午夜,在北京三里屯結束了狂歡的人們發現,打不到平價車了。路燈下,有的士和黑車停靠在路邊,司機卻不打表,一段原本只需支付60元的路程,變成了180元。杭州的蕭山機場候車區也排起了長隊,數十位工作人員不斷勸說,讓大家乘坐大巴車。一位當晚10時54分在上海虹橋機場叫到滴滴的網友則在慶幸:幸好早到了6分鐘,否則回家都難。
       正如26年前那個春天引發的巨大變革那樣,大陸居民的生活,早已因互聯網而翻天覆地,手機成為人的另一個器官,大家已經無法接受離開網絡的日子。
       一批勇於站在時代潮頭的人,也已經隨着互聯網成長起來。他們重新定義了生產力、生產關係和生產資料,讓這些政治經濟學的基本概念與移動互聯網、大數據、人工智能聯繫起來,並對這個時代的勞動者提出了新的要求。
       1990年代憾別北京,在小餐館裏對酒落淚的馬雲,讓天下的生意越來越好做了;性格內向,在男女比例7:1的大學深感孤獨的張小龍,因為發明微信讓中國人的社交暢通無阻;一度不斷模仿海外新產品的王興,用最本土的方式,改變了中國人的用餐習慣;而感慨蘋果手機「太貴了」的雷軍,已經讓更多中國人接觸到移動互聯網。
浙江義烏的「淘寶村」。
       網購的壯大,催生了中國數不清的淘寶村,重塑了製造業和物流業的形態,讓城市與鄉村的人們,無差別地享受到便宜的商品。
       外賣等新興產業的崛起,為傳統產業工人提供了更多的就業崗位,身處其中的互聯網公司,已悄然用技術為餐飲、服務業提效。
       遇到現實問題,人們開始習慣@人民日報或新華社等官方媒體的微博進行反饋。越來越多的政府機構賬號,開始入駐微博、一點資訊、今日頭條、抖音等平台,用更高效的方式與網民互動。
       「互聯網改變了信息傳輸方式,改變了我們的生活方式,也改變了中國經濟運行模式,甚至改變了國家治理方式,」一位長期研究網絡的資深媒體人說,「但最重要的是,它改變了社會形態,它所代表的平等、交互、開放、共享、包容,與改革開放的理念相同。」
       2018年10月18日,參與「首屆海峽兩岸網絡新媒體大陸行」報道活動的上百名記者走入故宮,凝望巍峨的宮殿和古老的紅牆。這是此次由國台辦主辦、一點資訊和海峽之聲承辦的為期17天的活動里的第一站。
數百年前,嘉靖皇帝在這宮殿之中,因倭寇作亂,下令「片帆不得入海」。
       沿海的各個港口被封鎖,出海船隻紛紛被銷毀,上海的中國商團被指責為「通倭奸民」。封閉的國策延續到清朝,中國在漫長的幾百年間,幾乎與世界斷絕聯繫。
       而就在中國推行海禁的16世紀,麥哲倫的船隊開始了第一次環球航行,西班牙征服了墨西哥,英國建立了世界第一家股份公司,哥白尼辭世,他的《日心說》開始深入人心。
       在過往的400年,中國已深知封閉之苦;而在過去的40年,又深感改革開放之幸。中國用網絡連接世界,世界也用互聯網擁抱中國。即使是故宮這樣的最深不可測的皇城,也通過新媒體和數字技術對世界展示着它的魅力——因為那張網已經推開了它的大門,再也不會關閉。
(本文為首屆海峽兩岸新媒體大陸行特約報道 責任編輯 王鵬、吳晨光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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